憶2021韓國行(一)：驚險的簽證申請

2021年的4月份已經大體上確定了我的紀錄片《假孔子之名》在韓國巡迴放映的計畫，兩週後飛首爾的機票也買了。那天晚上在我查資料、準備預定韓國酒店的時候，偶然在一個網站看到，因為中共病毒疫情，外國人必需申請簽證才能進入韓國（本來加拿大公民是免簽的），而我即使第二天就提交簽證申請，最糟糕的情況是我出發前也批不下來！

天哪！怎麼會這樣？我怎麼沒有早一點確認這個？他們韓國主辦方怎麼也不知道？冷靜、冷靜。要去韓國無非是兩種情況：1、要簽證；2、不要簽證。要簽證，得我自己去申請；不要簽證，得韓國的主辦方幫我想辦法豁免。不管最後怎樣，我此刻能做的就是儘快聯繫到韓國主辦方，同時我自己準備申請簽證。

理清思路後，我一分鐘也不敢擔誤，連夜開始研究韓國政府網站上簽證申請的各種類型、要求、需要的材料。（要知道，不管哪國，這一類政府網站通常都不會太好用，那一夜，我從這個網頁被引到那個網頁，又從那個網頁被引回到這個網頁，不停在一堆網頁之間轉來轉去，看得我頭昏眼花）。當然材料中也包括韓國主辦方的資料，同時請他們聯絡一直支持他們反對孔子學院的國會議員，確定了我不屬於豁免簽證的情況。

幾小時後，我心中對申請簽證大致有個數了，立即果斷在韓國多倫多總領館的網站上預約了第二天下午2點的面談時間——本來最早的一個面談機會是上午，但我不想太冒險，一方面要確保提交的材料全面無誤，因為如果遺漏什麼材料再補充提交，簽證基本在預定出發日期前就拿不到了；另一方面還需要提交近期照片，而這種證件照多快能取到照片我不確定。

就這樣坐在沙發裡，一夜高度緊張地連續工作了十來個小時，清晨一抬頭，發現居然下雪了！9點鍾韓國領事館開始上班後，我第一時間打電話進去詢問簽證審批時間，得到一週左右的肯定答覆後，我心中才算稍稍鬆了口氣。然後我先是預定了一個Uber（考慮到開車去韓國領事館單程都需要個把小時，而我一夜未眠，擔心獨自開車會有問題），接著把近二十份申請材料最後整理、完善、再打印出來放在文件夾裡，其中當然還包括了幾份《假孔子之名》在英國國會、哈佛大學放映的文章，以及美國國務院指孔子學院是中共外國使團的報導。一切準備妥當，再看自己，精神的很呢！於是在去拍證件照的時候，我把預定的Uber給取消了。自己開車去！路上居然還兩次彎道超車，方向盤還挺穩的。哈哈。

在韓國領事館的窗口前，一位年輕女士逐頁審查我遞交的資料，不時停下來仔細看，當看到我申請的簽證類型是「自費公務」時，她好像非常意外，問我，「韓國放映妳的電影，不給妳報酬嗎？」我答曰：「不給。」「妳的機票和酒店他們也不給妳買嗎？」「我自己買。」她似乎覺得匪夷所思，走兩步到旁邊拿起電話一頓說。我聽不懂韓國話，但感覺她是在向她的長官請示。因為實在沒有申請韓國簽證的先例，突然之間也找不到任何人咨詢，我只能憑感覺選了一個簽證類型去申請和準備材料。當時我心裡那個緊張啊，生怕她因為我的簽證類型不對而拒絕接受我的申請。她一邊講電話，我心裡一邊祈禱，不要拒絕我，不要拒絕我，妳的國家等著我去喚醒呢！

過了一會，她放下電話回到我面前，再問我一遍，「妳是申請自費公務嗎？如果不是，還可以改。」「是的。」我肯定地回答，心想，我可沒時間再改啦。她低下頭接著看完我剩下的幾頁材料，還在有的材料上作了記號。最後，在比預定時間多用了15分鐘後，她終於看完所有材料，寫了接收申請的回執遞給我，可沒還等我高興，她接下來說的一番話讓我瞬間石化。「我們知道妳已經訂好了5月5號飛首爾的飛機票，我們會盡一切可能儘快處理妳的簽證申請，但是我們不能保證妳在旅行之前拿到簽證。」

懷著一顆忐忑的心，我當晚聯繫了韓國主辦方，商量出現最壞情況的對策——推遲首爾的放映會？重新安排所有城市的放映時間？等待了幾天，我們都一致認為，不，絕對不能出現那樣的情況。韓國方面決定找支持他們的國會議員幫忙。

在我遞交申請後的第八天，我接到韓國多倫多領事館的電話，一位口音非常重，英文也不是太好的男士在電話那頭問我去韓國幹什麼，我告訴他要去參加我的紀錄片在幾個城市的放映活動。這位外交官居然沒有聽過孔子學院！！這怎麼可以！於是在電話上，我開始向他介紹孔子學院是什麼，為什麼會危害韓國的利益和國家安全，全世界都在反對孔子學院，我一個在加拿大的中國人，在疫情期間還不顧自己的安危、不惜隔離14天，也要跑去你們國家去宣講這些給韓國人知道，等等等等。聽得出來，電話那頭的韓國簽證官聽得很認真，而且對我很感激，最後我終於聽到最想聽的那句話，「妳的簽證批准了，妳明天就可以過來取簽證了。謝謝妳！」

那一刻，除了心中的石頭落地，我心裡實在很感動、也很感激上天的這種安排，看似給我一路驚險的考驗，但是其實是有驚無險，還讓我給一位韓國簽證官講了真相。再厲害的小說家大概也寫不出這樣的劇情來吧？！

在遞交申請的第九天，飛往韓國的5天前，我取回了簽證。然而那趟韓國行對我的考驗遠沒有結束。（未完待續）